淡定有范儿的油岭莎腰妹——《旅行中那些事那些人04》

员村山人

    一次旅行，不论时间长短，如果没有碰到至少一个有趣的人，就会让我觉得这趟旅行不够有趣。
    “有趣的人”——当然是我自己的定义——泛指有些特别、有点意思的人；比如有些学问、会点手艺的人；有过经历、有些故事的人；很健谈、很自信的人；很孤单、很忧郁的人……是那些让我着迷、赞叹，或者感慨、悲伤的人，是那些让我想纪录下来的人，那些让我以后慢慢忆起的人。
    每一次旅行，我似乎都可以遇上我认为有趣的人——这些有趣的人，让我的旅行记忆独一无二。
    这些有趣的人，其实很简单，很普通。只是在我旅途的那一瞬间遇见，有那么一丝丝触动，那么一点点感觉，仅此而已。
    去往连南油岭老瑶寨的路上，在集市碰到有人要搭顺风车的时候，我知道，这趟旅行中值得纪录的人也许会出现了。
    这个人，却并不是搭车的唐一妹、唐二妹或者是唐二妹的儿子唐家宝。
    到了老寨，自然少不了到唐家姐妹的家中去坐坐。当唐一妹让她读初中的女儿从黑不隆冬的厨房里给我们盛出几碗水的时候，我们都没怎么留意这个瑶家的莎腰妹(瑶族把未婚男子称为“阿贵”，未婚女子称为“莎腰妹”)，因为这时，大家都只顾着四处打量瑶族的居屋，或是忙着跟瑶族的老阿婆合影。
    油岭瑶寨的最高处，有一处平缓的山坡，每逢瑶族传统节日三月三、六月六、十月十六耍歌堂，全寨的人都在那里载歌载舞庆祝。这样的地方我们当然不会错过，考虑到油岭瑶寨的屋舍密集，一不小心还是容易迷路，唐一妹提议让她的女儿给我们带路，我们巴不得如此，又顺势央求莎腰妹换上民族服装一起去拍照。
    不多久，莎腰妹出来了。之前在黑黑的屋子里，穿的又是便装，一点也不显眼，此时换了一身瑶族服饰打扮，淡淡的阳光打在脸上，令人眼前一亮。虽说不上有多么漂亮动人，但天生一幅甜美的形象，看起来非常舒服。
    一般而言，要记述一个人物的特点，莫过于描述细节，比如说过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但是，在近两个小时的接触中，我却并没有特别记得这个莎腰妹讲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所以我也没能具体地写下来。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能牢牢地记住她，因为她给了我们一个很立体、很综合的形象。
    这个十五六岁的莎腰妹给我们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大方、得体。这跟我们在其他一些乡村初次见到的孩子那种胆怯怕生甚至害怕惊慌的样子，完全不同。她面对我们毫不怯场，对我们的提问侃侃作答，说话非常淡定，一板一眼，不紧不慢，口齿清楚，思路清晰。
    很显然，她受过正规且良好的教育，并见过世面。这一点在我们的交谈中得到验证，她说她很喜欢读书，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因为唱歌和跳舞的天赋，被连南县的文化部门选拔，曾经到广州深圳去做过演出。
    是的，她见过“世面”，因此才有这样舒展自然的表现，更重要的是，“世面”又完全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她处事大方，却仍然保存着天然的羞涩和纯朴；她说话得体，却又全是发自内心，不带半点揣摩和迎合。
    她仿佛天生是一个优秀的导游，我们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当我们没什么可问的时候，她会主动地讲述不为人知的关于瑶族和她们寨子的一些事情，或者用手机放几首瑶族的歌曲给我们听，并很热衷地介绍这些歌曲的背景——这些已经小有名气的歌者，大都跟她有缘，或是亲戚、或是师长，同时也是她的个人努力的目标。
    她非常健康而且阳光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问她想不想去大城市，她说也许会去，但最想的还是回来这个寨子——她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坚定——我不知道是她所受的教育使然，还是真正缘自她对这个瑶寨的依恋，或是两者皆有——我们当然知道，未来的道路未必如她所想所愿，但是，我们也就此打住，没有去跟她解释或再进行深入的讨论——很多时候我们觉得客观的解释或讨论，其实是带有自己很强的倾向性或引导性的——可是，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左右她的想法呢？去破坏她对未来的憧憬呢？
    瑶寨之上，在平缓的山坡上，环顾四野，峰峦攒动。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虽然是夏季，却有一种秋天才有的云淡天高，莎腰妹坐在树下，颇见《山楂树之恋》的那种清澈、干净。
    随后，莎腰妹在山顶为我们表演了几段瑶族的歌舞。她身上穿着瑶族的衣服，脚下却是一双粉红色的波鞋，于她身上体现出来，非但没有违和感，反而于传统的肃穆中带来一丝活泼。她先用瑶族的语言给我们唱一遍，然后再用汉语详细解释一遍，传神之处，手舞之足蹈之，自豪、自信，全都写在脸上，实在是太有范儿了——她既象一个学生，在向我们汇报演出；又象一个老师，在教导我们如何去欣赏瑶族的美——落日斜照，阵风轻拂，我们或安静的站着，或坐在柔软的草地，就这样着迷而专注地看着她，那种感觉实在奇妙，如同梦境却又如此真实。
    就这样过了良久。
    同行的Didi说这个莎腰妹或许会是这个瑶寨未来的村长呢，我却觉得，村长显然不是这个莎腰妹的顶点，就她这个范儿，或许过个十年二十年，成为清远市掌管文化或宣传的一个女市长，也未可知；或者，就如莎腰妹自己的愿望，成为一个知名的民族舞者或歌者——不信，咱打个赌，不就20年么，我还没那么老，肯定是可以活到那个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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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较长，谢谢您的耐心阅读，因为现在确实很少人愿意安静地阅读了。本文来自员村山人微信：旅行体验师（discovertour），二维码见头像。

[ 本帖最后由 员村山人 于 2014-6-10 20:37 编辑 ]

酷牛

谢谢山人，总是给人不一样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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